广西七百弄: 飘溢密洛陀歌声的原生地
广西七百弄: 飘溢密洛陀歌声的原生地
蓝 朝 云
七百弄,我生于斯长在此,我爱这里的一草一木,更沉醉于父老乡亲们未经修饰的原生态歌声。虽然在外谋职大半辈子,但它仍在我魂牵梦绕的故乡洋溢,在我日日夜夜奔腾的红水河流域旁边歌唱。
前不久,有幸参加大化县委、县政府、县宣传部等多个部门联合组织的“文化名人家乡行”活动。当采风车驶过“八里九弯”(此坡高且陡,从底部至半山腰豁口,公路绕来盘去,共有四个公里、九个弯道,故称),停在七百弄国家地质公园博物馆后坡,我与文友们相携着步上“千山万弄观景台”时,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——山,重峦叠嶂,白崖森森,挤挤挨挨,排过来拥过去,气势磅礴,雄伟壮观。座座高峰,雾岚缭绕,似龙飞舞,似凤展翼,又像队队列兵,刀剑林立,更有那形状如金龟、银象、骆驼、虎豹、牛马、羊群、豕犬等穿插期间,如大海波涛,掀浪层层,青黛灰绿,着色不一,直至天边,与白云霞光融为一体,真是“横看成岭侧成峰,远近高低各不同”。
我来回走动着,极目远眺,依稀看见西南方七、八公里外的七百弄第一高峰——弄耳山,此时,白云在弄耳山的“肩膀部”飞舞,“头”则直插苍穹,似乎与天平齐,亮丽醒目,令我一眼就认出。
记得今年初夏的一天,我和十多位拜山的亲戚,驱车去到弄耳寨,停好车后,相跟着拾阶而上。一米左右宽度的水泥甬道曲来拐去,或斜走或直上,不停息地连续攀爬约一个钟头,终于登上最后一级阶梯。立足未定,十多个身着布努瑶服装、头盘五颜六色彩巾、胸挂银项片、脚穿刺花布鞋的年轻姑娘,见我们到来,即亮喉用瑶语唱道:“画眉鸣叫桃花放,峰高云淡天苍茫,远方朋友来观光,热烈欢迎登高岗。密洛陀创造人类,不分贵贱与高低,共享天下同安怡,团结如钢甚欣慰。今日来者是兄弟,稍坐片刻喘口气,山上无酒我心愧,望多原谅共释怀。百弄地少生活苦,靠党政策逐渐好,你我漫话情与谊,再看山峦之峻美。”布努瑶男女能歌善舞,可咏唱《密洛陀》等各类古歌、山歌,三天五夜不断词,亦能随机应变,视人看物出新章,不得不令人折服。
弄耳景区建设尚未完善,山顶上何来唱歌的姑娘群?一问才知:某影像公司在拍记录片,邀请本地布努瑶姑娘来当歌手。此时的姑娘们把我及亲友视作游客,演示她们上山前自编的歌,词曲纯朴真实,吐字清楚,音调圆润,如潺潺山泉,流入心坎,快意无比。负责摄像的小伙子很高兴,不断地移动摄像机,我们自然成了不请自来的群众演员。不过,能在这高山顶上听到柔婉的天籁之音,是一种慰藉和高级的精神享受,使人消除了疲累,增添了神力。看看山下,从七百弄乡府修筑而来的宽畅水泥路已经铺就;直达大化县城、经都阳等乡镇多个路口的公路基本贯通,各项旅游配套设施正在加紧建设,我相信,不久的将来,嘹亮的布努瑶和其他民族的歌声会在这群山中长响不衰。
站在海拔1200多米高的山顶,展眼四望,那真是“会当凌绝顶,一览众山小”,奇形怪状的各种山体,高低耸立,大小参差,缓峭绵连,幻化无穷,有如男人之雄壮威霸,如女人之温顺柔媚,更像未经雕饰的天然美女,披着朦胧的纱巾,伸着懒腰,轻轻舒展美丽的曲线,身材有模有样,风韵娉婷,出落得恰到好处。静静欣赏,能看出其形象多变,如马之骏腾刚猛,如鹰之展翅欲飞,浩浩荡荡,纵横交错,似铜墙铁壁,坚不可摧。而对面的“千山万弄观景台”则如弟弟一样“矮小”,最多高及“腹部”。“兄弟”俩遥遥对望,比肩争雄,尖锋闪亮,穿云破雾,似两条卧龙,昂首穹窿,欲与天公试比高。西南方的岩滩电站库区虽然隔着六、七座坡岭,但宽阔的湖面,在太阳的照射下,五光十色,波漪潋滟,云蒸霞蔚,似乎正向这里涌来。我倚靠栏杆,想起始祖密洛陀造天地万物,卡亨移山竖岭、罗班疏浚河流、耶芝铺路架桥等布努瑶神话传说,深为古时候布努瑶人民丰富的想象力所折服。也许卡亨还在哪座山的背后“移步前走声隆隆,座座高山入云霄”地移山竖岭;罗班亦在哪道峡谷“弹指一挥河床现,滚滚溪流涌入槽”地筑坝造湖;耶芝挥舞撬棍,“日间开路过千山,夜来铺道逾万迢”呢,我看不见,并不等于不存在。唐代诗人李白《梦游天姥咏留别》,以烂漫主义写法,借梦挥毫天姥山的险峻,发出“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,使我不得开心颜”的激越呼喊。实际上,天姥山只有700多米,他如果能活到今日,登临此山,又有何诗兴呢……
此时身在观景台,遥望着弄耳山,脑际思绪万千,浮想连篇——我目及之地,基本上是七百弄乡的地界,过去听到或看到有关它的历史拷贝一一地影现在眼前:七百弄总面积为251平方公里,由平均海拔800——1200米高度的5000多座山峰组成,内镶嵌有深约300至600米的弄场1500多个,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,320多个有人居住的壮村瑶寨分布点缀其间。明清时期,今之七百弄乡域多为兴隆土巡检司“飞地”,隶属兴隆司管辖,由土官任命“总管”。少部份地域为安定土巡检司地。是时,七百弄尚无统一的地名称谓。清末民初时期因改土归流(清光绪三十年(1904年), 地方推行团局行政区划以后,设7个“百团”行政单位,按当地俗名分别称为:百弄昧团、百弄甲团、百弄水团、百甘庖团、百拉雅团、百戈香团、百弄鸡团,每个团辖区约为100个弄场,久之,7个“百团”遂总称为“七百弄”。
由于自然环境恶劣,土地多为碗一块瓢一块的石缝地,在那“长夜难明赤县天,百年魔怪舞翩迁”的岁月里,壮、汉、瑶民衣不蔽体、食不果腹,饿嚎遍地;住房简陋,多是茅草棚房,竹壁透风,室内空空;出行翻山过坳,攀峰越岭,爬“木天桥”,汗流浃背,腿困人乏,仍日不达百里;夜来漆黑一片,除了偶尔聊歌解寂寞、消磨时间外,四野无丁点生气,且疾病多发,白幡晃荡鬼唱歌。新中国成立后,生产力得到解放,但种、养技术落后,产供销发展不平衡,相当部分的农户挣扎在贫困线上,七百弄这片“人类不可生存”的地方成了贫穷的代号。
改革开放以来,党中央制定了一系列慧民政策,七百弄幸运地搭上脱贫致富的快车,政治、经济、文化等方面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,壮汉瑶民温饱基本解决,各族人民的精神风貌焕然一新,古歌、山歌、酒歌等随地可听,九年义务教育率达百分之九十八,升入高中、大学的适龄青年逐渐增多。如今,家家用上高、低压电,百分之九十九的村寨劈出了硬化的水泥公路,依稀可见的远近多条环山公路和输电线以及车来车往就是明证。
从观景台下来,采风车载着各位文友,顺坡而下,驶上盘山公路,我的两只眼睛不由自主地扫视着路的两旁——坡梁地边,篁竹丛丛,层林起伏,清风吹来,枝叶翻飞,涟漪翩跹。突然,十几棵水桶般粗壮的大树跳入眼帘,其相距不远的枝桠上,竟筑有两窝喜鹊巢,五、六只大小喜鹊站立窝边,互相舔羽逗乐,安详自在。现在是六月底,小喜鹊应该出壳面世了,那可能是幸福的一家吧?望着这些,我的思绪禁不住随之漂游起来——
居住在大化县七百弄、板升、北景和巴马县凤凰、西山以及东兰县的三石、三弄、板坡等乡镇的布努瑶,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前盛传着这样一个与喜鹊有关的美丽、凄悲的爱情故事:相传在很久以前,布努瑶一位名叫敢松的男青年,在一次寻猎中,救活因婚变而自戕的漂亮女珍凤(原体为密洛陀之女——娲娘,下凡投胎生成珍凤),两人对歌生爱,私盟终生。财主朗斐,依仗钱势,单恋珍凤,想尽各种坏招加害敢松,肆意破坏对歌场面的同时,派出多名走狗埋伏在敢松和表妹回家的路上,举弩放箭,挥刀砍杀。敢松沉着应敌,劈死一人,箭伤两人,迫使朗斐释放被俘的表妹。
一计败北再行坏,朗斐趁“祝著节”活动,收买恶棍,把毒药放入茶水中。敲锣打鼓、汗水淋漓的敢松,不知底细,端碗就喝,顿时,体内翻江倒海,口吐鲜血,昏迷在地。珍凤亮出利剪,欲寻施毒者拼命,搜遍活动场地,均不见歹徒,只好将恋人抱入怀内,痛哭不止。后得猎友相助,让敢松服用化毒排淤、封住血道之药,才免于一死。
朗斐年逾五十,家中一妻三妾,虽馋涎珍凤美貌,但无颜媒说迎娶,便放言择日抢婚。珍凤父、兄视钱如命,私下默许,珍凤死活不从,郁郁寡欢,导致病入膏肓。敢松闻之,登门求见,朗斐似幽灵般尾随而来,在族长等人的旁证下,与敢松订立——救活珍凤娶为妻的生死约。五天为期的医治中,朗斐雇人煎药均无效,敢松以柔婉的歌声唤醒珍凤,用山盟海誓之语医好恋人的心病。珍凤的父亲嫌贫爱富,出尔反尔,不守信用,驱赶敢松。朗斐暗箱操作,让土匪绑走敢松之母,逼敢松放弃珍凤。敢松召集上百名猎友及民众,消灭匪帮,救出母亲。朗斐贿赂府衙官员,引领兵丁追杀敢松及布努人,民众血流成河。敢松组织猎友,分别袭击敌营,经过半年多的拼搏,毙敌近千,迫使官府撤走围山之兵。
焦头烂额的朗斐,无计可施,只好让手下人抢走珍凤,自作聪明地烧香拜祖,欲造既成事实,迫使珍凤就范。珍凤手持锋利剪刀,宁死不屈。朗斐送金银与酒肉给珍凤的父亲,想曲线得到意中的美人。当父亲来到面前,口吐荣华富贵、光宗耀祖等诱惑之语时,珍凤怒目斥之,把父亲轰出门外而泪流满面。
敢松得知信息,趁夜破窗而入,救走心爱人儿。珍凤跳下朗宅院墙时,左脚不幸被崴伤。敢松背负珍凤,左冲右突,与朗斐及其狗腿子展开恶战,杀死多名歹徒,但终因身受多处矢伤、刀刺而陷入缧绁,吊绑在柴堆上。火烟渐起,两情侣发出“有幸相遇爱今生,风雨摇曳雷霆响,霸主举鞭舞刀棒,不能结合去腾扬,发不同青心同热,生不同衾死同辌。今日含恨共赴难,约定百年转山乡,涅槃重生走二次,现身人间披婚装”的绝唱,熊熊烈焰中,化为双飞喜鹊,哀鸣而去。
敢松、珍凤遇难不久,九万山内从春到冬,两年多的时间里滴雨不见,树、草干枯,飞禽走兽渴死无数。人们或卖儿卖女,逃荒讨饭,或相互残杀、吞食,哀鸿遍地。一位德高望重老人,带领活着的众人,来到敢松、珍凤遇难的地方,跪求两恋人,向因两人冤情而下令封住天上水口的密洛陀诉报凡间灾情,敢松、珍凤不计前嫌,多次恳求密洛陀宽怀善待。得到许可后,两魂体毅然下凡布雨,拯救黎民百姓。滂沱大雨中,雷神受密洛陀指令,闪亮霹雳,划开道道银刺,击死族长、朗斐以及助纣为虐的魔公,作恶者终得报应。
仙界里,云舒雾卷,绿草茵茵,百花竞艳,白鹤成群,喜鹊展翼。亭台楼阁,琉璃盖顶,泛光溢彩,飞檐翘角,雕龙画凤,麒麟倚门,笙歌袅袅,香气习习,更有那小桥流泉,鱼游浅底,翁钓岸边,但敢松、珍凤不恋这些虚幻迷离的生活。一次,两魂体在梦幻里相携着离开罗立宫,重返凡间,变成人样,看到许多贪官污吏事,便带领众猎友砸牢狱,救出冤屈“囚犯”,组织农军,过州掠府,救困济贫,捣毁各衙门,杀死多名贪官,与反动弁丁展开殊死搏斗。官府收买内奸,从背后向敢松和珍凤射出多支毒箭,但两魂体巧妙躲开,化为两股青烟升天而去。回到上界,密洛陀让敢松管理湖泊,定期向下界布雨,珍凤复身为娲娘,协助月亮播送光明。相隔千里,两魂体念恋不舍,敢松趁黑夜偷跑到月宫,偕娲娘离开天界,来到树草茂盛、瀑布湍流、各类飞禽走兽成群的丰饶之地。
兴奋之余,服用还阳丹,复为英俊、美丽的凡间人。可是,天不遂人愿,紧追而来的阿申、耕杲等武神,不许敢松、娲娘合卺。敢松摇身变为觭龙,与众武神展开激烈的搏斗,但寡不敌众,被抓回罗立宫。敢松贬为下界岩蟒,娲娘到月宫面壁至老,永不解禁。娲娘愤怒至极,拔出头钗,刺腕放血,敢松移步靠近,咬破指尖,两股鲜血飘入碗内。举目对视,肝脏如万箭穿心,苦痛无比,继而眼暴泪珠,串串如血殷红,直飞碗中,瞬间溢出。两情侣各持一碗,慢饮入腔,末了,咬碎碗片,吞下肚肠。在呜呜的哭声中,“敢松双脚沉千钧,跨过门槛如攀陂,不忍离去往回看,娲娘泪眼雨纷飞,喘气不匀脸发白,旋即倒地身昏迷。宫旁鲜花自凋谢,赤橙黄紫混杂来,……万只喜鹊蹒跚至,踟蹰不前头低垂,雨点飘洒小渐大,倾盆而下摧枝颓。密洛陀顿悟起身,冲出门外找娲娘,残花仍在影俱无,空余悲愤意冷灰。”敢松、娲娘无踪消失,成了一个无法揭开的谜。
此长诗名为《喜鹊之歌》,是我大学二年级时,为了搜集毕业论文资料,分别拜访七百弄乡的蒙卜夫、北景镇的蓝朝鲜和东兰县三石乡的罗卜练等二十几位唱、讲者采集得到的。当他们一声高亢的“耶-呃--哦-,麻尼勒-先喔喔”的过门调子响起时,我的心被震撼了,紧接而咏的“乌云滚滚相聚来,越积越厚叠中空,飞离头顶数十丈,沉沉一片黑雾浓。寒风怒号如狮吼,裹挟雪花恣意凶,连根拔起树万千,山崩石滚耳欲聋。雷声驰来隆隆过,天地撼动江河涌,闪电如剑耀银光,霹雳直下毛骨悚。山下刑场多萧索,柴堆渐燃气冷冻,火上恋人歌不断,男唱女应声沉重,世道不公血泪诉,神仙哑然如断淙。烈焰噼啪喜鹊起,双飞绕空哀苦衷,渐离渐远升高去,披风偕雨隐云中,年青两人焚成鬼,古今少有日月悚”的诗句更令人颤心不已。默默地听了几十段唱词后,深为凄惨的故事流下了眼泪。毕业后,便利用节假日,多次走访民间布努瑶歌手和讲述者,以汉文字为工具,全面记录整个故事。后来,由于政务繁忙,同时,为避“不务正业”的闲言而停止了整理、创作工作。
2014年初,受一位民间文学研究专家的提示,再次抽空去找曾采访过的唱、讲者,想收集更多的素材,可是,人逝物非,三十多年前的歌手、讲述者基本上驾鹤归西,他们的后代受改革大潮的冲击,纷纷外出打工,无暇跟班学习,一些刚露头角的歌手,走新路而忘旧调,唱不出几句《密洛陀古歌》,更不用说《喜鹊之歌》了。一种抢救《喜鹊之歌》,让其见之于文版的责任感烧灼着我的心,于是,翻开笔记本,从头至尾看了三遍,整理好提纲后,以创作的方式,写出一万六千多行诗句的《喜鹊之歌》第一部<浴火神侣>,了结了多年的夙愿。可喜的是,由大化县有关部门申报,长诗已被河池市人民政府下文确认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作品,古传的瑶族文化得到了保护,而我,继续敲击键盘,创作第二、第三部,争取在三年内完成《喜鹊之歌》三部曲。
奔跑了大半天的采风车刚停在七百弄乡“布努人家”餐馆门前,一群着布努瑶服饰的姑娘拥上前来,亮开歌喉,欢快地唱到:“坡边百灵吱喳叫,屋外喜鹊飞树梢,腾跳挪移似是说,有朋远来需关照。今日来客多勇敢,翻山过坳不畏艰,进屋休息喘喘气,饮杯清茶再聊天。”边唱边引导我们进入餐厅。餐桌上尽是山中食品——火麻菜、土鸡、土猪腊肉、玉米酒、红薯、五色饭……。席间,姑娘们歌声再起:“改革开放四十载,党指路线宏图伟,政策宽松民实惠,山山弄弄尽朝晖。精准扶贫进万户,茅棚变成钢筋楼,电力网线亮书屋,水泥路面转轱辘。坡岭洼地牛羊跑,石林岩边挂葡萄,玉米苞壮显硕果,酒香味浓客欢笑。有缘千里来相会,粗茶淡饭多歉意,话语融洽显情谊,谢党隆恩同举杯。一杯认友作亲朋,二杯畅聊天地情,三杯望友常光临,共话日月水流长。”边唱边端起酒碗,沿着长桌逐一敬呈,且说唱结合,令部分文友不得不饮下碗中香甜可口的醇酒。
酒量不多的我,走出餐门,漫步在公路边上,远地近处,满山遍野郁郁葱葱,台地上的核桃、坡边的各类树木蓬勃生长,大小不一,喜鹊等禽类或站枝桠或展翼飞翔,它们与人和谐居住,寂静而安详。我相信,有党中央扶贫政策的指引,生态环境会逐步得到改善、平衡,鸟鸣、鸡啼、羊咩、牛哞、粮丰、猪欢、人乐的莺歌燕舞气氛一定会更加浓厚、持久,《密洛陀》、《喜鹊之歌》的歌声会像春天的花絮一样,纷纷扬扬,重新播遍民间,飘溢在家乡的上空,散发出更加迷人的芳香。
走着看着,山那边突然响起“耶-呃--哦-,麻尼勒-先喔喔”激昂的布努瑶山歌的调子,心中一喜,便加快步伐,想去寻找那人,与他长歌共舞……
作者简介:
蓝朝云,男 ,瑶族 ,毕业于中央民族大学汉语言文学系,是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、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、广西作家协会、广西民间文艺家协会和南宁市作家协会会员,出版有短篇小说集《天桥》,中篇小说集《山里人》、《瑶山春》和长篇小说《红绒线》、《山弩神威》以及长篇爱情叙事诗《喜鹊之歌》之第一部<浴火神侣>等作品。
责编:尹妮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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